羔羊～

悲伤逆流成河

前情提要：

中间有些句子是直接采用原著的。

剧情设定：齐铭做了个梦，梦里他能感到易遥所有的感受。

地上的鲜血逐渐蔓延开来，

如同一朵盛开的死亡之花一般。

“那我现在就让你见到我”

一直萦绕在耳边。

如同被粘液粘住每一个器官，动弹不得。终于，一个名字在脑海中逐渐被拼凑起来。

“易遥？”充满了不确定性。

“易遥！”

齐铭奔向倒在血泊中的易遥，不顾鲜血的浸染，将易遥拥入怀中。

“易遥，不要，易遥……”

旁边从易遥口袋里掉出着一个纸团，齐铭打开，上面写着几行娟秀的字，是易遥的字。

“齐铭，是超越爱情的存在。”

一旁画着齐铭递给自己牛奶的样子。

还有一行字。

“我真的，没有”。

齐铭的耳边响起轰鸣声，夹杂着其余人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如同千万只白蚁在撕咬神经。

“易遥，我相信你，我相信，我知道，你别……你醒醒，易遥……”

窗外明亮的阳光烫在眼皮上。

很多游动的光点在红色的视网膜上交错移动着。

渐渐睡了过去。

于是也就没有听见来自某种地方呼喊的声音。

你没有听见吧？

可是，我真的曾经呐喊过。

易遥向班长说了校服的尺寸，班长却偷偷将校服的尺寸都改大，易遥听见了，却不曾理会。

齐铭看到这，想起易遥那宽大拖沓的校服。

“你们在干什么？”齐铭说道。

没有人听见。

易遥拿起书包从齐铭身上径直穿过。

齐铭抬起手，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体。

他们，都看不到自己。

齐铭再次抬起头，来到了妇科诊所的门口，易遥跪在地上哭哭哀求，拉着唐小米的衣角：“别说出去，求你了…”

看着唐小米得逞的笑脸，齐铭心中如钝刀划割一般，充满了绝望。

自己当时明明看到了这一幕，为什么不过来帮易遥。

一辆公交车行驶而过，齐铭来到了一个废弃的池塘旁，这里原来是学校的大门，以前这里很漂亮，可惜后来，修了新的正门，这里就逐渐荒败了。

易遥缓缓下水，刚刚一碰到水，钻心刺骨的寒冷便钻入齐铭的每一寸骨头中。

突然易遥失足跌落，头没入水中。齐铭奔上前，却怎么也抓不住易遥。

“要是这么死了，也挺好”

“易遥！”传来顾森西的喊声。

“……会是齐铭吗？不是……齐铭…不回

会来”

齐铭耳边想起易遥的声音，强烈的窒息感也让齐铭跪倒在地：“易…遥…”

此时此刻，易遥很希望，现在来的是自己，而自己现在又在哪啊？

这原来是易遥的感受啊……原来她这么痛苦……

捂着心口那里，那里像是被揉进了一把碎冰，冻得发痛，就像是夏天突然咬了一大口冰棍在嘴里，最后冻得只能吐出来。

齐铭面前闪过一个身影。

是顾森西，顾森西将易遥带上来，又去捞易遥的书包。

此时齐铭的心中流过意思暖意，虽然短暂，但还是能感受到。

“唐小米为什么欺负你？”

“因为她喜欢齐铭，而她以为齐铭喜欢我

像是横亘在血管里的棉花，让血液无法流通。

易遥所经受的，竟然是因为……自己……

齐铭的眼眶湿润，逐渐模糊了视线，像是冬日里窗户上的雾气，一切都笼罩朦胧里。

齐铭揉揉眼睛，眼前出现了自己和顾森湘正说笑着走来，迎面遇上了易遥和顾森西。

易遥此时狼狈不堪，身上的水草还在头发上。

“干净漂亮的男生。和干净漂亮的女生”。易遥心里这样想着。

齐铭感受到了易遥心里的窘迫，周围人的眼神，为什么当时的自己却从未发现。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人珍惜过易遥。

连我自己也一样。我也没有珍惜易遥。

齐铭又看到易遥在树下缓缓蹲下，捂着肚子，脸上不断渗出冷汗，易遥窝成一团，手指关节已被握的发白，像是什么要把易遥撕碎一般。

但齐铭却没有感受到易遥此刻的疼痛，难不成，让易遥难过的，不是这些。

易遥转过头看向操场，齐铭看到自己在打球，顾森湘送来一杯水。

如同被擦破的伤口，如同万千细针扎一般，心中泛起的心酸，从前的齐铭不知道，现在的齐铭感受到了。

齐铭记得那天问易遥，喝了药以后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易遥只是笑笑说没有。

齐铭又看到了许多。

十四岁的易遥，苦苦哀求着父亲不要走，但父亲还是离开了。

十五岁的易遥被母亲打骂，遍体鳞伤，呆呆的望着自己家的灯火。碰到母亲工作后眼里净是惊恐和无助。

十六岁的易遥，追求爱情，却遭到玩弄。

又是在十六岁这一年里，

易遥跪在妇科诊所苦苦哀求着唐小米，独自走在夜晚的冷风中不知去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失去知觉，在大雨中磨擦着那些恶心的话最终崩溃大哭。

以及，

带给易遥光与黑暗的自己。

摧毁一个人的最佳途径：在黑暗中给了她希望，再将她推入更深的悬崖之下。

时间的指针转到至暗之时。

易遥打开那个灰暗的房间。

是倒在血泊里已经离去的林凤娇。

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

如同河水，

漫过了下颌，就要淹没易遥。

齐铭也感受到了，吃痛的倒下。

就像是在梦里溺了水，

梦醒了，却还是无法呼吸，

仿佛被推入深渊，

看不到一丝光亮。

被伤到了极限的悲伤。

“你都怀孕了，你还不贱啊！”

齐铭闻声抬头，是顾森西。

“我姐什么都不知道，那些事情应该发生在你身上，是你啊”

“你去死啊！”

易遥没有说话，看着顾森西离去。

你去死。

你去死。

你去死。

你去死。

一直回荡在耳边。

下一秒，齐铭的眼前亮了许多，是天台。

易遥站在天台边，打着电话：“那我现在就让你见到我”。

“易遥！不要！”

齐铭跟着易遥跳下

无数次想拉着易遥，却只能穿过易遥的身体。

无法触碰的最遥远距离——

生与死的距离。

“也罢，哪怕最后，我是在你身边的……”

一阵风吹过齐铭的头发，齐铭从地上爬起来，眼前是一个漂亮的喷泉。

白色的大理石发着光一般，水面在太阳的照射下，斑斓无比。

美好的不真实。

喷泉的一旁站着一个身着白裙的女孩在玩水，风轻轻吹拂过女孩的头发，碧波伴清澈的眼神，洋溢这淡淡的温馨，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

一时之间，齐铭都呆愣住：“易遥……”

从前的易遥总是笑的落寞，像月亮寂寞的让人心疼。

易遥走过来，伸出手，是一朵漂亮的小雏菊，易遥将他放到齐铭胸前的口袋里，微微一笑。

齐铭一把将易遥抱入怀里，

拥的十分紧，害怕下一秒，易遥就随着这水汽而去。

——只是当你生命里，离你很近很近的地方，存在着一个人。她永远没有人珍惜，永远没有人疼爱，永远活在痛苦的世界里，永远活在被排挤被嘲笑的空气中。

——你一定会忍不住想要去帮她擦掉眼泪，一定会想要买好多好多的礼物塞进她的怀里，你一定会在她被殴打哭泣的时候感受到同样的心痛，你也一定会在她向你求救的时候变得义无反顾，因为你想要看到她开心地微笑起来，哪怕一次开心地微笑起来。又或者不用奢求微笑，只要可以抬起手擦干眼泪，停止哭泣也好。

——你陪着她一起慢慢长大，你看着她一路在夹缝里艰难地生存下来。

“易遥，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其实我对你，也是恨不得掏出自己的全部去给你，塞给你，丢给你，哪怕你不想要也要给你吗？”

“易遥，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空气中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消失。

齐铭低头一看，易遥真在缓缓消失。

“易遥？”

易遥伸出手，像以前自己摸易遥的头一样，踮起脚摸了摸齐铭的头。

“我知道了，没事”

齐铭的眼泪低落在易遥的脸颊，易遥闭上了眼睛。

齐铭吻向易遥的眼角，很快，易遥便消失了。

一阵风吹过，

一点痕迹也不曾留下。

她也曾经呐喊过，

但很可惜，没有人听到。

齐铭蹲下，捡起掉落的雏菊，眼泪不停的流着，一道光打下来，照在身上，突然有了一丝丝暖意。

齐铭抬头，正对一个灿烂的笑容，杏眼微翘，眼皮很薄，皮肤细白，这样的距离甚至能看到她脸上的小绒毛。

“齐铭？你怎么哭了？”

是十二岁的易遥！

齐铭擦擦眼泪：“我梦见，我抛下了你，你…永远的离开了……”

易遥笑了笑：“怎么会？我妈妈说了，梦都是反的哦～我怎么会离开呢？齐铭你也绝不会抛下我啊～”

“就算，有一天，你真的抛下了我，也没关系啊，认识齐铭已经很好了呢”

齐铭的眼中含着泪水，视线都模糊了许多，齐铭伸出手，摸向易遥的脸，

“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遥遥……”

时钟的指针在此刻停下，

易遥也瞬间消失。

齐铭的手垂在空中，一时之间，不知该安放在何处……伴随的是永无止境的无声。

“易遥！”齐铭醒来，正对上母亲的脸。

李宛心和往前一样，开始如同格局表演般的哭诉：“啊呀，小祖宗，你可算醒了，你都昏迷两天了，吓死我了，你要是……”

“妈，易遥呢？”

李宛心的脸骤然沉下来：“她？早就火化了啦！”

“咳！”齐方诚打断了李宛心。李宛心看了一眼齐方诚也没再说下去。

“齐铭，易遥已经安葬了，事情查清楚了，你们班上有个姓唐的女孩，给易遥发的短信，目的是害她，易遥以为是找顾森湘，发错了，然后转发过去。事情已经查明白了，你也可以放些心了”

怎么可能会放心，易遥已经安葬了吗？如果那天易遥赴约，那易遥遭受的又会是什么……

李宛心啧啧道：“好了，那个小贱……”

“你别说易遥！”齐铭突然大吼。

李宛心错愕的看着齐铭，正打算哭诉，齐方诚又将她拉了出去：“哎呀，你少说两句!”

空荡的病房里只剩下齐铭一个人，

齐铭低下头，看像枕边，泪水如同洪水一般止不住的流下。

一抹阳光照射着一朵小雏菊。

黑暗中慢慢流淌着悲伤的河流，淹没了所有没有来得及逃走的青春和时间。